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佛企老总刘景崇舍百万年薪隐修终南山

1刘景崇之前是南海里水一企业的高管,一段婚姻结束后他到终南山修行。
1刘景崇之前是南海里水一企业的高管,一段婚姻结束后他到终南山修行。
 
  2在终南草堂,从佛山来的羽子还是放不下家里的孩子,特地找个有信号的地方给家里打个电话交代女儿的事。  
2在终南草堂,从佛山来的羽子还是放不下家里的孩子,特地找个有信号的地方给家里打个电话交代女儿的事。
 
3天刚亮,终南草堂内就能看到不少的修行者在练功。3天刚亮,终南草堂内就能看到不少的修行者在练功。
 

  十几年前,美国著名的汉学家比尔·波特的《空谷幽兰》在中国出版,封尘了几千年的终南山隐士面纱被渐渐揭开;六年前,一个终南文化行者张剑峰再次沿着比尔·波特的路径,深入终南山访道游学,所著《寻访终南》风靡一时。随着大众传媒的广泛关注,隐士、修行,山居,逐渐成为一个时尚的话题。   

  佛山一家企业的总经理刘景崇舍弃了百万年薪,常年隐居终南山,而不时能听到政府高官、商界富豪、黎民百姓离开灯红酒绿的繁华都市,上终南山修行。那么修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10月31日,南都记者跟随两名佛山修行者登上终南山,寻找终南山上的岭南修行者,体验修行生活的点滴。

  佛山两位女修行者皆好传统文化

  胡莎丽

  身份:佛山一家地产投资公司董事长助理。

  修行情况:每年上山四五次,已坚持6年

  李晓雯

  身份:佛山原创品牌服饰“吉祥羽儿”的创始人和设计师。

  修行情况:初上终南山

  2014年10月31日上午11时45分,C Z3203航班降落在西安咸阳国际机场———从岭南名城广州经过1900公里的飞跃,气温骤降13摄氏度。机舱外,寒气逼人。两名来自佛山的女子身着汉服长袍从机舱走出,她们所穿的服饰袖口肥大,下摆宽松,长裙曳地,与众不同。从廊桥到出口,她们引来无数异样的目光。

  机场外,一辆深色的粤Y牌照越野车已在等候,两人踏上越野车绝尘而去。这两人一位胡莎丽,佛山一家地产投资公司董事长助理;另一位李晓雯,是佛山原创品牌服饰“吉祥羽儿”的创始人和设计师。

  越野车沿机场高速进入西安,然后拐入绕城高速进入南郊,半个小时的飞驰便可以望见高耸入云、连绵起伏的秦岭,终南山为秦岭的一部分。车过了大峪口村,千仞秦岭从山顶到山脚呈现出不同的颜色,公路边黄灿灿柿子挂满了枝头,胡莎丽、李晓雯直奔终南山深处,在那里,还有一个佛山人坐禅诵经等待着她们。

  33岁的胡莎丽每年都要上山四五次,这种习惯已经坚持了6年。胡莎丽曾就职于报业,后转型进入佛山一家地产公司。从小喜欢传统文化的她,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由于痴迷写作,与国内许多作家、诗人有交流,“终南草堂”主人张剑峰即为她的挚友。

  胡莎丽对传统文化十分推崇。她喜欢静坐,亦多年茹素。她的办公室位于佛山南海某金融中心的写字楼里。即便如此,她仍坚持着一些中国传统文化中特有的习惯,喜穿汉服元素的衣裳,喜爱禅茶与香道。办公室内还置有蒲团,她会利用工作间隙双盘打坐。“我们不是出家人,我们只是推崇一种更为简淡的生活方式,所谓修行原本也不应拘泥于某种特定的环境和形式,人在哪里,哪里就是你的道场,无处不可清静,无处不可修行。”

  李晓雯的生活与经历与胡莎丽颇有相似。李晓雯和她的丈夫阿健,曾在佛山有近二十年的工作经历。2008年开始,李晓雯利用上班的间隙,尝试设计具有传统文化元素的衣裳,逐渐一发不可收拾,于是二人干脆辞掉了工作,专注于传统文化服饰的推广与设计。

  佛山市禅城区1506创意园内的一所红色厂房,是李晓雯和阿健夫妻俩改造后的工作室和生产车间,1000多平米的工作室被装扮得古香古色,闹中取幽。李晓雯一袭布衣长袍,阿健颌下一簇小胡子,身着交衽汉服,颇有古风。工作室经过几年的运营,每月可通过网络销售逾千件衣裳,有些款式的衣裳供不应求。

  李晓雯和胡莎丽的认识,在她们的说辞里仅一个缘字,不必深究。多次的交流中,李晓雯对胡莎丽几上终南山的经历羡慕不已,并最终促成了这次的行程。

  终南山上,除了嘉午台、狮子茅棚久负盛名外,大山深处的西翠花也声名鹊起。西翠花因汇集了终南草堂、物学院、元音禅寺、朝阳洞等修行居所,成为众多儒释道修行者的首选。到了西翠花的山脚下便不能开车,徒步羊肠小道斗转蛇行一个小时,才看到一座正在修建的寺院,这即是元音禅寺,是广东惠州元音古寺正在修建的闭关中心。

  嫌帽峰山气场不够 隐居终南山

  刘景崇

  身份:佛山南海区某服装企业原总经理。

  修行情况:去年辞职在终南草堂居住了六个月

  刘景崇,佛山市南海区某服装企业原总经理,终南山上一名虔诚的修行者。记者在9月份见到他的时候,他正修行止语(禁言七日),再次见到发觉他健谈和善,一脸笑容。刘景崇在终南山上的住所是一块高地的茅草屋,墙面用黄泥糊砌,门口留有打坐的空间,外面用透明的玻璃装饰,有蒲团,有地桌,静可坐禅沉思,动可舒展腰腿。如果是在白天,这个小小的禅室环视穹窿,可鸟瞰峡谷飞禽草木,日落月生。

  这一排茅草屋被隔成了四个小屋,每个屋子内有一个土炕,室内四五平米,局促狭小。胡莎丽、李晓雯和另外几位来自四川、湖北的新到者合铺休息。

  夜晚,山上的气温仅零上几度,山风凛冽。刘景崇头戴灰色的毡帽,身着灰色的披风;终南草堂堂主张剑峰髭须飘然,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。由于近年来有不少媒体开始关注终南山隐士,其间常有拍照的要求,张剑峰一一应允,刘景崇便常笑称他是“终南山第一男模”。刘景崇身材魁梧,喜着汉袍,张剑峰也笑着回敬他“终南山第一帅哥”。

  38岁的刘景崇曾供职于一家香港上市企业在佛山的全资子公司,他负责生产和销售。“10多年前老板给我的年薪是20多万,公司发展很快两年前我离开的时候年收入加上奖金、分红,差不多100来万。”

  刘景崇喜欢旅游,他的足迹遍布亚欧北美,他说有点遗憾的是没有去过非洲和南美,当然跑遍了国内所有的省市。“老板给我的销售任务,我基本上半年时间就可以完成,其他时间都是自己支配。”

  珠三角城市的灯红酒绿,刘景崇无所不往,该玩的都玩了,该吃的都吃了。2010年8月,他和朋友驾车从新疆经青海前往西藏,在青海发生了车祸。“车子动不了了,在公路上扔了一周多时间,每天无所事事在旅馆里睡觉。”改变刘景崇人生轨迹的是他在旅馆里看到南怀瑾的一本书,这本书讲到了“药师经”,“我看到原来万事皆有因果,我觉得过去的不是我想要的生活。”刘景崇开始大量接触佛学书籍,慕名前来终南山寻师问道,因此结识了张剑峰,最终选择了终南草堂。

  2013年,刘景崇正式辞掉工作,在终南草堂居住了六个月时间,他被终南山草堂的气场所折服,“没有哪个地方比这里更好了。”返回广东后,他与妻子平静离婚,再次回到终南山。这种抉择,刘景崇说是需要很大定力。

  “以前家人、朋友对我的选择不可理喻,现在他们都很羡慕我的生活。”说到开心处,刘景崇那簇小胡子随着微笑的嘴角晃动。他说,我之前很少照顾父母,从不理家务,现在一回到广东就陪在父母身边。

  在刘景崇决定长居终南山之前,他的老板为他在广东增城帽峰山一僻静处,投资100多万仿造终南草堂修建了修行之地,称之为“草堂下院”。“草堂下院”全部木质结构,落地玻璃,视野开阔,硬件远胜终南山,但刘景崇觉得气场不够,决然弃屋而去。如今只留下公司派驻的一对老夫妇在山上看家护院。

  刘景崇上山时带了他的座驾粤Y牌越野车,如今这辆车成为终南草堂接送客人、采购物资的一匹快马。平日里弃之于西翠花山脚下,无人过问。

  修行的开销

  靠修行者自觉留下生活费

  在终南山有许多寺院,寺院里有香火钱收,还有一些富人的供养,所以对于真正的出家人来说,是不需要花费的。但是在终南草堂、物学院以及普通的茅棚,住山的吃喝拉撒等费用都要靠自行解决,供养的收入也非常少,所以短暂修行的人离开时会量力而行留下一些生活费用,少则几十块,多则上千元。记者曾遇到两个在石油公司上班的人,每次修行会留下数千元的费用。

  在终南山,隐居者的生活大多靠自己的积蓄或家人朋友的接济,刘景崇说虽然山上几乎不花钱,但朋友、前妻都会定期给他存三五千过来。“我真的不需要,我也很少下山花钱。”

  至于物学院的体验和学习费用,标价为每人每天30元,对于经济困难者可免除费用。

  修行者说

  “在城市里呆得久了,对自然的感受会变得迟钝,你听不到鸟儿的鸣唱,感受不到月光的清凉,闻不到植物的芬芳,分辨不了云霭的姿态。最重要的是,通过山居,你会发现我们拥有的远比我们需要的多。”———11月9日,胡莎丽坐在佛山市南海区某金融中心富丽堂皇的办公室里说。

  隐士的类型

  有诗人学者也有云游四方的

  根据终南草堂堂主张剑峰对隐士的分类,他认为山上的修行人有宗教类型的,也有文化类型的,也有侧重生活的,当然更有不能归类的。

  宗教类的,譬如出家的僧尼和道士;文化类的,譬如物学院、终南草堂则是由传统文化的学者、诗人兴建的据点。另外,侧重生活的就比较复杂,有受到挫折的,有喜好山林的,有看破红尘的,有云游四方的,更有不能归类的激情狂热型的,生活不如意就上山,上山不习惯了就下去。有真正的隐士,但并不是所有的隐士都与外界完全隔绝,大多隐士多多少少都会与外界有联系。

 

  修行生活

  几乎不洗澡 天天吃素食

  “八月秋高风怒号,卷我屋上三重茅。”深秋时节,对于初上山的人,总联想到一千多年前杜甫的《茅屋为秋风所破歌》的诗句。一夜冷雨凄凄,虽然没有遇到野猪、狗熊、豹子等猛兽,但寒风中彻夜难眠。

  早上起来,雨雾未散,草堂早起的人们已经开始劈柴、生火。草堂位于一处斜坡上,是2008年张剑峰建造,当年建造草堂的目的是弘扬中国传统文化。如今四座败落的茅草屋错落有致,厨房在山坡的下头,大堂居中,两间住人的茅草篷在最高处。茅屋淹没在松柏杂草之中,每座屋子由居山者修葺的石头路相连,屋子外用木栅栏围着。草堂有它的山规:非请勿进、不得喧哗、不得攀折花木等等。山上手机几乎没有信号,更不能上网。这个时候,修行者就会有恍如隔世的感觉,犹如陶渊明的世外桃源。

  仰望草堂四周,山顶上的树枝上白茫茫一片———这个夜晚终南山海拔2000多米的山顶上落下了今冬第一场雪。山谷空旷寂静,院子里的大树上有三个喜鹊的窝,耳边时而会听见叽叽喳喳的鸟鸣山和潺潺的流水声。

  山中生活:生火煮饭都不是件易事

  在胡莎丽、李晓雯到来之前,除刘景崇,草堂里还有七八位修行男女,他们来自四川、湖北、陕西等地。堂主张剑峰介绍,懂得住山的人,会在天气尚未寒冷的季节收集松毛,用来引火。山中山岚云雾往来,四季潮湿,变天的时候山谷中水汽上升,生火是一件不容易的事。正在厨房里生火做饭的修行人,被浓烟呛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跑出屋外。

  劈柴运水,在烟火中,一天的时光袅袅而上,生活简单才慢慢知道,除了吃饭、睡觉、劳作、闲中能充实,忙里能偷闲,悠然喝一壶茶已经足够,除此之外,其他的事情都成了多余的。

  第一次上山的李晓雯满山跑着找手机信号,前一晚老公打了电话没有接到,她有些着急。李晓雯上山的第一个感觉,天气很冷但令人神清气爽。

  山中饮食:除了素食还是素食

  山上的早饭是在九、十点钟,对于新上山的人要忍受饥肠辘辘的折磨,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。早饭做好后,会有人专门到每个屋子来叫,“早饭好了吃饭了”。修行者鱼贯而入,进入厨房。刘景崇从不吃早饭,每天十一点多吃点馒头或面条,他解释说“过午不食”,不会感到饿。

  山中的食物,只有面粉、玉米、土豆、大米等素食,蔬菜大多是自己种的白菜、萝卜。这个早上的早饭是玉米岑子和馒头,一盆土豆丝、一盆大白菜。没有酱油,没有味精,即便是用泉水煮野菜撒上盐巴,味道也足够回味。初到者,下午两三点钟午餐不容错过,晚上可没有夜宵可供享用。

  一位修行者说,清淡的味道、山野的清香流连于唇齿间,你会不由地笑起来。我们还邂逅了一位法新社的记者,他慕名上山寻访终南山隐士。大家吃得无拘无束,抢着舀热腾腾的玉米糝子,这是最好的御寒食物。

  山中娱乐:抚琴禅坐云游

  草堂的大堂有蒲团,可以打坐静心;有传统文化的书籍,可学习研读;有笔墨,可练笔泼墨。湖北的小石,耍的一手要刀法,他挥舞狗头刀在院子里施展拳脚。如果不喜笔墨,可上山砍柴、采药、云游,与大自然亲密接触。

  胡莎丽在禅室里看看经卷,抄抄经书;李晓雯爱上了禅坐,眺望崇山峻岭。大堂里有一架古琴,有雅兴者可以拨弄琴弦,高山流水、风花雪月尽在弹指间。张剑峰以老师的身份随时解答修行者的困惑。

  狮子茅棚的本虚法师说,住山越简单越好,若顾虑太多,等到万事俱备,住山则变成了负担。只要心安,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;若心不安,即便细微的事情也无法翻越。山上的生活被裁剪成吃饭、睡觉两件事,面粉扛到山上,挑水、劈柴、生火、和面,制成馒头和面条,这即是生活,也是禅味。

  食材来源:春种庄稼夏采野果

  终南山的隐士,有些为长隐,有些为短居,还有一些为出家的道士和僧人,男男女女来来去去。由于生活条件艰苦,平时修行者们几乎从不洗澡,只有晚上烧水擦擦身,泡泡脚,因为空气清新,倒也不觉得身上脏。关于山上如厕的问题,之前张剑峰修了一间旱厕,刘景崇上山后则将旱厕改造成了便池。

  山上的面粉、大米都来自山下,每个月有专人下山去采购。一些长期修行的道士、僧人不忘劳作,春种庄稼、夏采野果,秋收冬藏,年复一年。秦岭被称为“中药王国”,云雾草、五灵脂、天麻、苦参等都比较珍贵。一些修行者平日上山采药,定期下山出售,少数有名望的修行者可能获得高官富人的供养。临近立冬,山上的人都在准备粮食,等到大雪封山的时候几十天下不了山。

  2012年媒体对终南山隐士的报道,给山中的修行者带来了很大的干扰。“有一段时间每天有许多人来我们草堂,有的大呼小叫,有的闯入我们的院子,有的要求合影,他们只是对我们充满好奇。”这些闯入者还会留下一堆垃圾,破坏终南山的花草树木,一些出家的道士、僧人避之不及只能往后山搬去。

  张剑峰在《寻访终南》一书中写到——— 其实,有人说从来就没有真的隐士,能被人见到并称为隐士的,只是做了一件想隐的事。何为隐,就是我站在你对面,你永远不知道我是谁。

  采写:南都记者 门君诚

  摄影:南都记者 陈志刚
原标题:佛企老总舍百万年薪隐修终南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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