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坎离精,盖以坎离精,能以结丹也。离精为木汞,木汞性浮,灵性之象;坎金为金铅,金铅性沉,真情之象。灵性具有虚灵之火,为灵知,外阳内阴,阴少阳多,阴藏阳中,其中之阴属人,故谓“一点红”。真情具有刚正之气,为真知,外阴内阳,阳少阴多,阳藏阴内,其外之阴属水,故谓“三斤黑”。一点红,喻其少;三斤黑,喻其多,非实有一点、三斤之数也。丹道采灵知中一点虚灵之真火,炼去妄情昏浊之杂气,采真知中清净无欲之神水,扑灭气性无根之燥火。真火神水,两而合一,水火相济,真情灵性和合,真知灵知相恋,情即是性,性即是情,真而最灵,灵而最真,浑然一气,与天地同功运,亦如铅汞用火煅炼,结成灵砂,火足药熟,变为紫金之色,永久而无更易矣。
[陆西星注]
木汞者,已之灵汞也,无有铢两,故言一点。上阳子云:「就近便处运一点真汞以迎之」是也。
金铅者,坎中真乙之水,水中产金,故曰日金铅。言三斤者,四十八両。毎两真铅三铢,共计一百四十四铢,乃坤之策数也。盖金铅全体未破,铢两完足,乃有此数。
丹砂者,金液还丹之别名。紫者红黑相合之色。参同契云:「色转更为紫,赫然成还丹」。
耿耿者,即赫然之意。夫金丹乃无质之质,非可以色相求者。仙翁因方辨色,假象示人,要在得乎言意之表。若必求所谓「耿耿紫金」者,而后谓之丹,则痴人说梦,失之远矣。
【家园景物丽,风前正春深。耕锄不费力,大地皆黄金。】
[刘一明注]
上言铅汞能以结丹,人或疑为世间凡铅凡汞烧炼而成。殊不知非世间之凡物,乃我自己家园艳丽之景物。盖以真知灵知,即我之真铅真汞,家园自有,不待外求。景物艳丽。阴阳融和,生机不息,如风雨在于春深之时,药苗由微而著,不用耕锄之力,满空飞白雪,遍处长黄芽,顺手采来,头头是道,随足走去,步步有宝,如大地皆是黄金矣。
[陆西星注]
「家园」者,以自己身中而言。「景物丽」言药物全也。「风雨春深」,火候足也。夫得药药鼎,抱一守中,要皆和以无为之油,镇以无名之璞,故虽有犂锄,无劳费力。至于功成药化,则大地变为黄金。大地者,亦指吾身而言。如血化白膏,骨如琼玉,阴尽阳纯,改形易质。丈六金身,万劫不坏,岂虚语哉。一本作不废力,言不怠其功也。然以「用之不勤」,与「难以愁労」之义参之,则作「不费」者为优。
【真铅生于坎,其用在离官。以黑而变红,一鼎云气浓。】
[刘一明注]
上言景物家园自有,然虽自有,功夫不到不方圆。盖以真知之铅,陷于阴中,象坎卦,外阴内阳,阳在阴胞,客气掩蔽正气,正气不能自出。若欲出之,其用却在于离宫。灵知外实内虚,有象于离卦,具有虚灵之真火。以此真火,煅去后起之客气,则真知现而与灵知相合,以黑变红。真知即是灵知,阳得阴而有养,阴阳眷恋,絪緼和气,如浓云笼于鼎中而不散矣。
[陆西星注]
此指药物所产之乡,与夫所用之处。真铅生于坎者,水中产金,用在离宫,用以伏汞也。丹法以黑投红,此时真气薫蒸,上下融液,若山泽之蒸云者。然序中所谓「初时云满千山」,意盖指此。
【真汞出于离,其用却在坎。姹女过南园,手执玉橄榄。】
[刘一明注]
真汞之灵知,藏有识神之杂气,象离卦,外明内暗。识神借灵生妄,见火则飞,若无真知之铅以制之,识神为祸,不能返真,故其用却在于坎也。坎喻真知,真知具有真一之净水,以此净水,扑灭识神之邪火,邪火灭而灵知返真矣。
南园,仍取离象。玉橄榄,仍取坎象。姹女,即灵知之别名,以其灵知,为阳中之阴,故又以姹女名之。灵知得真知制伏,则阴来就阳,不为外物所移。灵知恋真知,真知恋灵知,即是“姹女过南园,手执玉橄榄”,而享用得济矣。
[陆西星注]
真汞生于离者,火生南方,用之在坎,用以求铅也。奼女者,汞也,南园乃其本乡,过南园者,过自南园也。过自南园,往彼西邻,则相掸相持,而玄珠呈象矣。玉橄榄者,玄珠之别名。橄榄回味而甘,取而喻之甚明切矣。
【震兑非东西,坎离不南北。斗柄运周天。要人会攒簇。】
[刘一明注]
上言木汞、金铅、坎离相交,人多在一身有形、有象、有方、有所处猜疑,或指火为离、为心,属南;指水为坎、为肾,属北;指木为震、为肝,属东;指金为兑、为肺,属西。是直以心肾肝肺,为坎离震兑。实未得真传者也。殊不知震者,吾之真性;兑者,吾之真情;坎者,吾之真知,离者,吾之灵知。四者,即吾所具先天之真四象。因有后天杂气相混,各居一方,而不能相会,今欲返还,合为一气,非攒簇之功不能。攒簇之功,乃扭转斗柄之天机。斗柄,乃北斗第五、第六、第七三星,一名天罡。此星所坐者凶,所指者吉,所以运周天列宿,行二十四气,以成岁运。在吾身即一点真知之真情。真情,一名金公,刚强不屈,有生有杀,亦如天上之斗柄也。有生以来,为客气所染,外物所诱,斗柄指外不指内,生气在外,杀气在内。顺其造化,幼而壮,壮而老,老而死,万劫轮回,无有出头之期。若知生杀之机,扭回斗柄,转身之间,即到故乡,可以夺周天造化,可以合四象五行。一时辰内管丹成,绝不费力。但人多认不得真情之斗柄,仅在一身东西南北有形象处,错认为震兑坎离,强作乱为,妄想结丹。无怪乎碌碌一生,到老无成,可不叹诸!
[陆西星注]
震兑坎离者,四象之卦也。东西南北者,四象之位也。作丹之时、攒簇五行,和合四象,而归于中宫,则东西南北混合为一矣。故金不在西。木不在东。火不居南,水不居北。既无卦爻,亦无方位,忘形罔象,不可致诘,而名之曰丹。然其要在于以斗柄而运周天,火侯数足,然后混合之功可成。盖天以北斗尠酌元气,周天运转,夫是以五气顺布而成岁功,人亦有之。苟或不能「观天之道,执天之行」,求吾人之所谓辰极者执而运之,焉能攒簇混合而成真乙之丹乎。
【火候不须时,冬至岂在子。及其沐浴法,卯酉亦虚比。】(一本“及其沐浴法,卯酉时空比。身中一阳生,为之卯酉中。”)
[刘一明注]
上言震兑坎离,别有妙义,非东西南北。不特此也,即丹经所云;“子时进阳火,午时退阴符,卯酉宜沐浴。”亦皆虚比耳,非实指天边之子午卯西也。
天地造化之道,以阳气方生于地下,即为子;以阴气方生于地下,即为午;以阳气升于天地之中为卯;以阴气升于天地之中为酉。子午,阴阳方生之时;卯酉,阴阳平和之时,此天地之子午卯酉也。丹道取子时进阳火者,盖以身中一点阳光发现,如冬至子月一阳潜生,急须进火采取,扶此一点微阳,渐生渐长,不可稍有消耗,此即所谓子时进阳火也。取午时运阴符者,盖以身中一点阴气暗生,如夏至午月,一阴来姤,急须运符退去,抑此一点邪阴,渐生渐消,不可稍有姑息,此即所谓运阴符也。其实阳生阴生,时时刻刻而有。阳生即是子,阴生即是午,乃吾身中之活子午,非是天边之死子午,故日“火侯不须时,冬至岂在子”。言子而不言午者,午即包于子中央。古仙云:“不必天边寻子午,身中自有一阳生。”观此可知冬至不在子矣。
丹道取卯酉宜沐浴者,盖以身中一点阳光回复,渐生渐长,与阴气相和,不多不少,归于中道,亦如卯月地下阳气升于天地之中而春分,须当住火停轮,使其阴阳和平,不可过进其火。是以沐浴,非言卯月宜沐浴也。身中一点阴气来姤,渐生渐退,与阳气相合,不偏不倚,入于中道,亦如酉月阴气升于天地之中而秋分,须当休歇罢功,使其刚柔相当,不可过退其阴。是以沐浴,非言酉月宜沐浴也,故曰“及其沐浴法,卯酉亦虚比”。仙翁悟真云:“兔鸡之月及其时,刑德临门药象之。”特言药生进退,象卯酉之月,非言卯酉月宜沐浴可知矣。后人不知丹经比喻之言,或疑为子月子时进阳,午月午时退阴,卯月卯时、酉月酉时沐浴。
噫!若以天边子午卯酉为法,试思一年有一年之子午卯酉,一月有一月之子午卯酉,一日有一日之子午卯酉,一时有一时之子午卯酉,年月日时,俱有子午卯酉,其将何者以为法乎?岂不大错了也。仙翁以“冬至不在子,卯酉亦虚比”,拨去一切旁门误认之弊,教学者在实理上细心辨别,其慈悲为何如乎。
[陆西星注]
金丹火侯,自子以后六时为阳,自午以后六时为阴。至于亥子之交,一阳来复,名为冬至。卯酉之月,木金气旺,法当沐浴。当此盖阴阳之定理,造化之成数,有不可以毫发差殊者。
然法虽死定,理实圆活,运移之妙,存乎一心。故入药起火自有进退,不用子午也。震来受符,自有真信,不在子月也。沐浴金丹,至有时节,不在卯酉也。入药镜云:「一日内,十二时;意所到,皆可为。」又云:「初结胎,看本命;终脱胎,看四正。」此足相发明矣。
【乌肝与兔髓,擒来归一处。一粒复一粒,从微而至著。】
[刘一明注]
上言火候沐浴不在子午卯酉,总是教人知其性情相和、阴阳同气耳。乌肝者,日之精。肝青色,属木,仍喻灵知之性;兔髓者,月之华。髓色白,属金,仍喻真知之情。
灵知真知,真性真情,为修丹之大药,将此四者擒来归于一处,运火烹炼,化为一气。一气浑然,生机常存,必自一阳而渐至六阳纯全,从微而著,金丹成熟,自然而然。擒者,非勉强作为,乃令其住,而不令其去之谓。住则杂念不生,客气不入。四者抟聚一处,而不相悖矣。一粒复一粒,即本立道生,阳气渐长之义,非实有粒之形迹也。
[陆西星注]
乌肝兔髄,坎离之精也,是必擒归一处而后金丹始成。及乎火运周天,功圆三百,是谓日复一粒,从微至者,婴儿显相,而脱胎神化矣。
【混沌包虚空,虚空包三界。及寻其根源,一粒如黍大。】(如黍大一作“黍米大”,一作“如黍米”)
[刘一明注]
上言乌肝兔髓能以成丹,此丹非别物,即吾本来混沌之初,所具先天真一之气也。此气包罗虚空,虚空又包罗三界,能包虚空三界,其大无量矣。然虽其大无量,及寻其根源,不过如黍米之大。虽云如黍米,亦视之不见,听之不闻,传之不得;恍兮惚兮,其中有象;惚兮恍兮,其中有物;杳兮冥兮,其中有精,其精甚真,其中有信也。是象、是物、是精、是信,总名之曰先天真一之气。此气为天地之始,万物之母,真空而含妙有,妙有而藏真空,大小不拘,有无不立,非色非空,即色即空,放之则弥六合,卷之则退藏于密,隐显不测,变化无端,是岂有形有象之物可比哉!学者若知的混沌中之一气,则知其一而万事毕,修道不难矣。
[陆西星注]
三界者,欲界、色界、无色界也。三者皆括于虚空之中,而混沌包之。混沌者,先天无极也。丹法神气归根虚无生窍,能以无质之中而生灵质,是虚空括三界也。脱胎之后,莫不以返于虚无,归于混沌,而后谓之了当,是混沌包虚空也。然而求其立命之根源,则亦不过一黍玄珠,从微至着耳。盖黍米之珠,乃无中之有,脱胎神化,复归于无,则圣不可知,而与道为之合真矣。
【天地交真液,日月含真情。会的坎离基,三界归一身。】
[刘一明注]
上言黍米一粒,能包虚空三界。然此一粒黍米之宝,吾身本有,不待他求。但要会的调和阴阳耳。阴阳不和,先天真一之气不复,金丹不结。试观天地交而真液降,以生万物;日月交而真精运,以行四时,是阴不离阳,阳不离阴。阴阳相合,内含真液、真精,方有造化。否则,孤阴不生,独阳不长,生机已息,造化何来?吾之灵知真知,即吾身所具之天地日月也。灵知具有天之阳气,即天也。阳气所舒之光辉,象离中之虚,虚即日也;真知具有地之阴气,即地也。阴气所藏之精华,象坎中之满,满即月也。天地日月,吾身俱备,但人不知调和,以故阴阳相隔,生机消灭,终归大化矣。若会的真知灵知、坎离之根基,本属一气,逆而修之,颠倒坎离,以真知而制灵知,以灵知而养真知,水火相济,动静如一,则心即是道,道即是心,心为道心,身为道身,与天地合其德,与日月合其明,与四时合其序,与鬼神合其吉凶,三界即在吾一身之中矣。
[陆西星注]
天地者,阴阳配合之体也,日月者,阴阳互藏之精也,天地交则日月之精合矣,真精合则天地之液行矣。坎离即日月也,人能会此以立丹基,则宇宙在乎手,万化生乎身,而三界归于一身矣。三界即上意,皆人身所自有者。以精用者,则成欲界,以气用者,则成色界。以神用者,则成无色界。
【龙从东海来,虎向西山起。两兽战一场,化作天地髓。】(龙从东海来,虎向西山起一作“龙从火里出,虎向水中生”)
[刘一明注]
上言会的坎离基,大道可成。特以坎离者,真知灵知,水火之象。若欲水火相济,必先金木交并。性属木,居东,我家之物,因其灵通变化,故喻之以龙;情属金,居西,他家之物,因其刚烈坚强,故喻之以虎。但性情有真假之别,先后之分。圆明之性,无色之情,为真,先天也;气质之性,尘缘之情,为假,后天也。有生以来,假者杂于真者之中,龙性狞恶,虎性猖狂,各居一方,彼此不应,若非去假而救真,则大道难成。曰“龙从东海来”者,驱龙而就虎,以性而求情也。曰“虎向西方起”者,牵虎而驾龙,以情而归性也。性情相会,以情制性,以性钤情,性情抟结,以狞恶猖狂而为驯顺和平。假者消而真者复,木性爱金顺义,金情恋木慈仁,金木相并,仍是圆成,无亏本来面目,故曰“两兽战一场,化作天地髓”。战之一字,大有深意。人自先天阳极,交于后天,历劫根尘俱发,六贼作乱,七情为殃,加之现世积习客气,内外皆阴,非可容易而剿除。若不狠力抉挖,焉能消灭?战之正所以猛烹急炼,不到阴尽阳纯之时,而功不容稍缓也。“化作天地髓”,是性情滓质俱化,精一不二,方是功力已到之时。仙翁悟真诗云:“西山白虎甚猖狂,东海青龙不可当。两手捉来令死斗,化作一块紫金霜。”正此段之妙义。噫!性情岂易调和哉!苟非下数年死功夫,而未许返真也。
[陆西星注]
药物既属坎离,龙虎复为何物。丹书异名殊字融通,实出一原。盖坎铅难得,而易于咥人,故象之以虎;离汞好飞,而难于控御,故象之以龙。龙从东海来,来而就虎也;虎从西山起,超而从龙也。丹法驱龙就虎,驾虎从龙,故此两兽相呑相啖,交战于戊己之宫,则混合和融,化为天地之髄,而还丹可成矣。其实天地之髄,即坎离之精也,岂有二哉。
【金花开汞叶,玉蒂长铅枝。坎离不曾闲,乾坤经几时。】
[刘一明注]
上文金木交并、性情一家矣,此段紧接上文,申明金木交并之效。金花铅枝,属阳,为刚,真情也。汞叶玉蒂,属阴,为柔,真性也。离体中虚,虚属阴,灵知也;坎体中实,实属阳,真知也。金花开汞叶者,刚中有柔,情即是性。玉蒂长铅枝者,柔中有刚,性即是情。坎离不曾闲者。实而藏虚,虚而含实,真知即是灵知,灵知即是真知,能刚能柔,能虚能实,刚柔相应,虚实兼该,寂然不动,感而遂通。感而遂通,寂然不动,与乾坤同消息,即与乾坤并长久,经几时而有伤损哉!
[陆西星注]
草木花含叶中,蒂生枝上,是皆阴阳互根,相纽相结之妙。比之丹法,则金华开于汞叶,阴中含阳,坎铅之象也。玉蒂者,己之命蒂,鄞鄂是也。命基不能自立,必得真铅合以己汞,然后神气交结而生圣胎,故玉蒂长于铅枝。惟此阴阳构精,相纽相结,要皆造化之自然。圣人名之坎离,以泄其互藏之精,象之日月,以取其交光之妙。然后丹法大明,即观天地设位,日月运行,昼夜循环,无有一息之间暇,而乾坤不毁。万古一日者,实由于此。
故万古此乾坤,则万古此日月;万古此日月,则万古此丹法。使日月有时而停机,则万物不生,而乾坤或几乎息矣,丹体何由而常灵常存哉。今几时言万古一日也。或以序中一刻之功夫,可夺天地一年之数为解者,于义差远。
【沐浴防危险,抽添自谨持。都来三万刻,差失恐毫厘。】
[刘一明注]
上言性情混合,真知灵知凝结,金丹成就矣。然药物易知,火候最难。不知运火详细,差之毫厘,失之千里,金丹难成。盖以丹还之后,有沐浴之时,有抽添之候。当药未得,须炼己以采药,及丹已得,须沐浴以温养。沐浴者,防危虑险之功也。古仙云;“还丹在一时,温养须十月。”十月共三万刻,刻刻留心,防危虑险,如鸡抱卵,如蚌含珠,一意规中,更加抽铅添汞之功,谨守护持,毫厘不得差失。稍有差失,真中生假,客气乘间而入,金丹得而复失,成而又坏,烹鼎之患,所不能免。故修丹之道,防危虑险之功,始终不可缺。防危者,防其客气潜生,虑险者,虑其丹元有伤。言防危虑险、抽添之功,即在其中。抽者,抽其铅;添者,添其汞。当丹未结,须借真铅以制真汞。及汞已死,丹已结,须要将此铅气,仍复抽去,真汞方成灵宝。盖以真知之真铅,虽是先天之物,从后天中产出,带有后天之气,初而以真知制灵知,不使灵知飞扬于外,及其灵知已凝,又要将此真知所带后天浊气,渐渐抽去,毫无些子存留,金丹方能成熟。若稍有些子抽不尽,则灵知不能成圆明之宝。抽一分真知浊气,添一分灵知清气,抽十分真知浊气,添十分灵知清气。浊气尽而清气凝,火到气足。圆陀陀,光灼灼,仅有真灵圆明一宝,别无他物。亦如铅池煎银,抽尽铅气,只留得一味干水银而已。仙翁悟真诗云:“用铅不得用凡铅,用了真铅也弃捐。此是用铅真口诀,用铅不用是诚言。”此即抽铅添汞之义。
要之,抽添之功,即防危虑险之用。抽添,正所以去其危险耳。防之虑之,抽之添之,十月谨持,毫厘不差,金丹焉有不成者哉!
三万刻,非实有十月之期,不过譬喻还丹以至丹熟、圣胎完成之义。学者须要究真,甚勿以辞害义也。
[陆西星注]
夫月当卯酉刑徳临门,法宜沐浴。沐浴者,正所以防危険也。盖沐浴之说,兼有二义:一者卯酉之月,木金气旺,加之以火,则有飞走之虞;二者卯酉之月,阴阳气平,加之以火,则有偏重之患。故沐浴停火,以防危险。抽者抽铅,添者添汞。自谨持者,进退升降,务合天度。一念少差,则悔吝为贼,而三万刻之功亏矣。三万刻乃十月也。抽添二字,学者多不能晓,予已着之玄肤论中。
【夫妇交会时,洞房云雨作。一载生个儿,个个会骑鹤。】
[刘一明注]
以上言药物、火候、修持功力,皆以丹道譬喻。仙翁恐学者不知其中奥妙,误入旁门曲径,故又设此段。以世间男女夫妇之道显而易见者,譬喻示人耳。
修真之道,千经万典,说来说去,只是教人调和阴阳,使阴阳交合,归于一气耳。试观世间夫妇相会,及时相交,便能生儿;修道阴阳相会,及时相交,亦能生仙。吾之真知,为阴中之阳,为夫,吾之灵知,为阳中之阴,为妇。人自先天阳极,后天用事,真者迷失于外,如寄居他家,不属于我矣。我家虽有灵知,妇不见夫,阴无阳制,灵亦有假,即《参同》所谓“河上姹女,灵而最神,见火则飞,不见尘埃也”。若认得真知之夫,唤回我家,与灵知之妇相会,收于洞房宥密之中,夫恋妇而妇恋夫,夫妇交合,性情相投,则先天之气,自虚无中来,凝结圣胎。更加温养十月之功,气足神全,脱出胞胎,身外有身,超出阴阳之外,不为天地造化所拘矣。更加向上功夫,重安炉,复立鼎,以行无为之妙道,子生孙兮,孙又枝,千变万化,个个骑鹤腾空,为大罗天仙矣。
是道也,总一阴阳之道也。生人生仙,皆不离乎阴阳,但有仙凡之异耳。三丰云:“顺为凡,逆为仙,只在中间颠倒颠。”颠倒之法,非师罔知。若有知的者,一时辰内管丹成,不待三年九载也。但要认得真阴真阳耳。
[陆西星注]
金丹之道,顺则成人,逆则成丹。故仙翁篇末,以洞房夫妇之事明之。要在使人易晓,然非。世法之所谓洞房夫妇也。圣人洞晓阴阳,故于互藏之宅,盗其机而逆用之。故怀胎则十月无殊,脱胎则万变莫测。要之乘龙控鹤,皆阳精之所显化。神无不为,神无不通,又乌可以寻常识见思议之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