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,任何事情真要追究起来,答案未必就是我们所想要的。
作家写作文应该是驾轻就熟,而80后青年作家张一一却遭遇了尴尬。为了圆15年前的一个“高考梦”,作家张一一在时隔多年以后重新鼓起勇气走上高考考场,然后,本该是拿手好戏的“作文”张一一却只拿下29分。作家写作文得29分,这样的事发生在中国高考的语文卷上,虽说有些不可能,但也在预料之内。作家写作文得29分,本可一通嘲讽后一笑而过,然而,这位作家将湖南省教育考试院告上法庭,要求考试院公开语文科命题人员名单、命题和评分程序、高考作文评分标准以及湖南文综第25题参考答案的依据。作家写作文得29分起诉考试院引发社会各界热议,诉讼案近日在长沙市岳麓区法院开庭审理,法庭没有当庭宣判。作家写作文得29分,难道作家只有这点水平吗?
张一一的代理律师韦当认为,高考作为指导高中教学最权威、方向最明确的指挥棒,其答案评分的制定依据和理由应当向大众公开,让学生领会,否则学生考过后答对了,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,错了更不知为什么会错,这种统一标准答案却不愿说明依据和理由其实是一种蒙昧教学。
“其实我能明白为何他要这样做,但是我觉得他的行为对于语文课、作文写作以及文学创作者三者的关系,并没有帮助,这并不能改变作文与当下文学的关系,也不可能有新的推动。”其实并非只有张一一一个发表过文学作品的人参加过高考,众多传统作家曾经也进行过各种大小的语文考试。
但是记者连续采访了几位不愿公布姓名的传统作家,大多曾经的语文考试都不太理想。“我曾经的中考语文成绩其实也不理想。”“因为我们的作品并不是让你表达自在的一个创作。我并不批判它,但是作文本来就不是文学审美。”
在作家看来,作文只不过就是一个学生的得分点,“这是一个便于老师操作的机制。就像是物理考试一样,是一个用来淘汰、刷分的一个工具。一个人物理考得好,不代表他喜欢物理,化学考得好,不代表他以后就要从事化学方面的工作,这和语文考试其实是一个道理,并没有什么逻辑关系。”
作家的悲伤 不敢指导自己孩子写作文
著名作家、江苏省作协副主席鲁敏不敢指导女儿写作文,鲁敏告诉记者,在现行的教育之下,这样的考试是众多学生不得不走的一条路而已,“我理解。”然而作为作家的她,为此难免有些悲伤。
不少人都会想,作家们对于写作信手拈来,为何还会在作文上栽跟头?“其实我还挺怕应试作文的,因为这本来就违反了写作的本性,文学写作是需要发乎心声的。”鲁敏告诉记者,她的女儿今年正在念高二,因此她近些年对高考的作文一直颇为关注,“但我不敢指导她写作文。”
在女儿年纪小的时候,鲁敏曾经尝试过用作家的眼光去教女儿写作文,“试过,效果并不好。那些我们认为的剑走偏锋、创意,似乎并不适合作文写作。”在采访中,金陵晚报记者了解到,其实尝试教自己子女写作的作家并不少,但似乎都遇到这样的囧境。
作文和文学如果能够两全,鲁敏认为最理想的,“但我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么一天,或者说这么一天得等多久。”
高考语文学科研究专家喻旭初:作家天马行空,作文易偏题
“完全可能,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出现”,昨天,南京金陵中学语文特级教师、高考语文学科研究专家喻旭初告诉记者,2007年江苏高考作文题目是“怀想天空”,当时有媒体邀请小学生、作家还有其他人一起写“试水作文”,“当时我批改作文,事先也不知道哪一篇是谁写的,结果改出来,作家的作文刚刚及格,而小学生却得了高分”。
喻旭初分析,作家平常的创作出于自己需要,是按自己的愿望来讲一个故事给别人听,他不管别人的喜好,比较自由;但学生作文不同,特别是高考作文,“是有确定的题目,在确定的时间和地点,按照确定的标准来完成,首先的要求就是切题,要根据题材来写,限制较多”。当听到张一一今年的作文题目时,他笑着表示,“作家天马行空,写出的东西会很有趣,但写高考作文往往容易偏题,像这个题目就已经有点偏题了”。
至于张一一在诉讼中提出的“公开语文科命题人员名单、命题和评分程序、高考作文评分标准”等要求,喻旭初表示,中国高考人数太多,是世界最大规模的考试,如果公开的话,工作量太大,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省份能够做到。
南京外国语学校高级教师余一鸣:高考作文不代表真正语文水平
南京外国语学校高级教师、南京作家余一鸣在他看来,这种情况很正常,因为考试作文和文学创作根本就是两个概念。“目前高考作文存在一定问题,它的评分标准有点僵化,高考作文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真正的语文水平。”他说。
“前几年,好多文学创作很好的学生,作文却考不出高分”,余一鸣举例表示,高考作文有选拔的要求,它必须有一套规则,学生只有遵守考试规则,才能获得高分,因此“真正优秀的作文不可能出现在高考考场,而高考作文也不能代表学生的最高语文水平”。
“我在教学中是很矛盾的,如果是培养学生文学兴趣的课,我主张个性张扬,但如果是考试作文,我却要告诫学生遵守规则,通常让他们先把高考考试说明和评分标准看一遍。”拥有高中语文老师和作家的双重身份,余一鸣时常戏称自己“人格分裂”。
“收敛一点,不鼓励太多的创新、独立思想和个人化情感,高考作文求稳,而创新是在冒险”,余一鸣透露,目前和他有相似观念的语文老师,通常都这样教育语文水平好的学生。“有人说今年高考改革了,语文有大作文和小作文,有利于学生发挥水平,但这其实还不是真正的改革,只有改革考试内容和评分标准,才会有语文真正的春天”。他说。
部分网友调侃:一个成年人,一个知名作家,高考作文不及格,你可以用法律的武器维护自己所谓的权利,那每年几百万上千万的考生,他们的作文分数权利又有谁去维护呢?高考对于你来说是圆一个梦,而对更多的高中应届毕业生来说,又何尝不是一场梦!